第八十九章 御状-《朝露未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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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阴郁着“嗯”了一声,转向奚言道:“你去年年底还未入朝堂,不知道沔水一事其实在年前就开始筹备了。诬告……想来她不敢。”

    奚言这么一提,皇帝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情,景元年前人一直在西北,即使沔水一事在年前已经开始筹备,但知晓此事的不过是朝廷在崇都的官员……景元竟然会那么早就知道这件事情,还能将手伸到吏部。想到此处,皇帝本就阴沉着的脸又黑了三分。

    “原来如此,是臣疏忽了,”奚言思忖着点点头,沉吟后方道,“但此事太过于重大,陈越泽遗孀虽有胆量惊驾喊冤,但始终无凭无据啊。”

    一直跪伏在地上的余氏此时像是突然被触动到一般,突兀且无礼地道:“有证据!有证据!”一面又将手伸入怀中掏着什么东西,但因为紧张而导致的颤抖,余氏一时间并没有将她所说的“证据”拿出来。

    皇帝很是不悦地看着余氏这一连串失礼的举动,直到他面上已经表露出明显的不耐烦,余氏才将一本不太厚的书册从衣襟里掏出。

    余氏双手颤抖地捧着这一本页角已经有些卷曲的书册,语声也如同她的双手一样微微振颤,“亡夫生前曾将他亲手所书的供词和一些书信都藏在了这本书的夹页中,沔水事发后,亡夫自知罪无可赦,便将此本书册交给民妇,要民妇代他陈罪于陛下御前。”

    皇帝此时又有些心烦,即使陈越泽犯了再大的罪,也只需要到刑部或者御史台陈罪即可,何必太费周折地拦驾喊冤。

    “陛下有所不知,亡夫畏罪自裁后,景公子不知从何处得知此本书册的存在,竟派人来家中杀民妇灭口,所幸民妇乔装逃出,这才一路逃赴京城。亡夫生前曾交待民妇,不可陈罪于刑部或御史台,普天之下只有陛下能庇佑民妇!”

    余氏说的不假。沔水决堤后,陈越泽虽然畏罪自尽,但景元已经知晓陈越泽曾将二人密谋的事情告诉了余氏,又害怕余氏慌乱之下将他们合谋贪墨的事情说出来,便派杀手去陈越泽府上灭余氏的口。可惜杀手还未到沔水,余氏早已先行逃了出来。

    余氏手中的证据被太监呈递到御案上,皇帝一页页看过去,本就阴沉着的脸愈发显得晦暗,看到后几页时,皇帝的胡须都已气得颤抖。一时间,整座大殿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不仅余氏仍战战惶惶地跪在原地,其余人也都恭肃地垂手立着。

    在这种压抑和安静的氛围下,皇帝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抓过御案上的熏炉猛然掷向地面,炉中龙涎香烧的正欢,暴怒过后,皇帝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然被熏炉烫到了。

    “陛下!”内监惊呼着冲过来将皇帝的手捧在手中,一面又打发小太监去传太医,小太监还没走到殿门口,皇帝便再次厉喝,“回来!谁都不准离开!”

    皇帝此时仍旧气得浑身发抖,太监又是拍胸又是捶背,折腾了好一阵子皇帝才稍稍平复下来,“去……去把景元拿来,这个狂徒!他、他敢如此悖逆!”

    “陛下,”奚言见皇帝用的是“拿”这个词,欠身行礼道,“景元如今已是一部尚书,若是直接将他抓到御前……恐怕朝中登时就会群议鼎沸,臣实在是有些惶恐。”

    奚言此话一出,殿中所有人都有些愕然地看着他……皇帝盛怒之下,想不到这位奚公子竟然敢出言劝阻。传旨太监也拿捏不定地站在原处,殿中又一次鸦雀无声,都等着皇帝如何裁决。

    皇帝刚刚本就是在盛怒之下才作出的决定,但毕竟身为帝王,皇帝还是慢慢平复了……此刻他已然开始思索,虽说余氏呈上了陈越泽的供词,但这并不足以给景元定罪,毕竟被贪墨的五十万两白银还仍旧没有下落,若是不管不顾将景元拿到御前的话……本就不太安稳的朝堂恐怕就要再次炸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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