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身向榆关那畔行-《朝露未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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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奚言在这段时间中身心都遭受了摧残,陡然松下来,却让他呕出一口心血。

    “无妨,我受得住的。”

    刘沛棋面有忧色地叹了一声,随即回禀道:“群衢山虽有官道,但咱们是数万人,又还带着辎重、伤员,冬日行来,确实不好走。”

    “也好。只是再难,你我如今还有别的路可走吗?”此刻,奚言表面上已经恢复了原先的从容,但语声却仍是低沉而虚弱,“那你便与我说说,兄长都在陵江留了些什么吧。”

    “公子何以见得侯爷在陵江留下了布置呢?”

    奚言嗤笑一声,不置可否,却也并不回答刘沛棋的话。

    刘沛棋见调节气氛不成,反而自讨了个没趣,便自行说道:“侯爷这十二年,除了在崇都布下众多细作,剩余的人手,几乎全在陵江。”

    “有多少人?他们都在陵江做什么?”

    “不到十人。然此数人几乎掌握了陵江的官府和军队。还有的则控制了陵江几乎所有的商贸往来。”

    “不过……”刘沛棋稍稍踌躇了片刻,才慎之又慎地道,“南下后,公子可有意自立为王呢?”

    “自立?”奚言对刘沛棋的这一提议置若罔闻,“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人不自立而我自立,人必伐我。”

    “公子说的倒是有些道理,可不称王的话恐名不正言不顺,不足以统治陵江,令百姓降服。”

    奚言摇摇头,显然不想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一切都等到陵江再说,怕只怕等我们到陵江之时,早有大赵军队在那以逸待劳,就等着我们自入樊笼。”

    “想来不会,”刘沛棋闻言稍稍思索片刻,“大赵现下兵力不足,即使兵力充足,也要优先投入西北。如今大赵能调动的,至多是各地兵府的府兵罢了,我们虽只有七万人,却全是从前的十二禁卫军,无一不是精锐。”

    话至此处,奚言又想起从前在崇都时的日子,不由得嗟叹一声,“昔年兄长曾教诲我,为君子者,当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可如今呢?”

    奚言又用手背掩着唇咳起来,刘沛棋看到他手中又多出一点鲜红。

    “沔水一事,多少生民因我流落;西北之变,乱世又将因我而起。你说,在天下人眼中,我是不是辜恩负德之徒?”

    刘沛棋顿时有些无措,奚言这样说,是不是心中已有了自弃之意?

    这般伤痛,他知道谁也不能在短时间内缓过来,奚言也不能,刘沛棋只得说:“万事皆有定数,非极善极恶之人,定数不能缚之。天下分分合合乃是定理,公子不过顺应天意罢了。”

    “天意?”奚言颇有些揶揄,“天意就是这般作弄世人吗?我本大赵钟鸣鼎食之家,又是百年门楣。如今却要被逼走蛮荒,家人尚且生死未卜。所谓天意,未免过于残忍。”

    说起家人,刘沛棋突然朝奚言拱手道,“公子放心,您的父母亲人皆无恙。侯爷既然能起事,便不会百密一疏忘了这一点。”

    原来,奚栾身死的消息被传回崇都后,原本安插在崇都的细作便应声而动。一早便将奚远山和孟清姚接走,此刻正在暗处休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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